中國童子軍早期創始時間的辯證（一）

關於文華童子軍創立經過情形，嚴家麟曾先後有四次回憶。1915年，在《中華旗語·自序》中，嚴家麟寫道:「民國二年，校長翟雅各命麟赴上海英人童子軍中調察童子軍辦法，以備歸後為本校童子軍之組織，當時見科目中有旗語一科，後乃知其立法之大概，返校已民國二年二月矣，比時組織文華童子軍，教授法均按英美定章。」嚴氏自述說明，創立文華童子軍是學校事先有意為之，因此才有校長派遣他前往上海英國童子軍學習，在眾多學習科目中，由於嚴家麟對旗語領悟較深，等返回學校後，在參考了英、美兩國童子軍規章製度的基礎上，於1913年2月創立了文華童子軍。嚴氏的這種說法，後來得到了時任文華附中校長盧春榮的印證。盧春榮回憶道:「童子軍源於英國，英文名稱是 Boy scouts，翟雅各校長得知此類組織後即擬在文華提倡，乃派本校神學院高年級學生嚴家麟至上海英人兒童學校學習有關童子軍的一些工作；嚴畢業後，即在校負責辦理童子軍一切校內活動。」關於文華童子軍創立的主要情節，盧、嚴二人回憶大體一致，也就是，文華童子軍是學校派人到上海英國人創辦的兒童學校學習相關方法後，才由嚴家麟創立的，只不過盧春榮的回憶沒有提供明確的時間。在查閱上海檔案館工部局檔案時，筆者發現，在1913年上海租界各學校校長報告中，西童公學是唯一提及辦理童子軍的外國人學校，由此推斷，嚴家麟所學習的上海英國人創辦的學校實際上就是上海西童公學。所以，從歷史淵源來看，文華童子軍源於上海西童公學。然而，嚴家麟關於自己創辦童子軍的後三次回憶，不僅在童子軍創立時間上，而且連具體情節上也與此次回憶有很大出入。

1932年5月，嚴家麟致電中國童子軍總會籌備處，稱自己創辦童子軍的時間為民國元年，「麟自民元舉辦武昌文華童子軍以來，二十一年中，無日不望總會之實現」。此次回憶表明，嚴家麟認為自己創立童子軍是1912年，並不是上次回憶的1913年，但他並沒有說明具體是1912年的何月何日創立的。在被明確授予「中國童子軍創始人」榮譽稱號後，嚴家麟對自己創立童子軍的經過與情節又有過兩次較為細致的回憶，並確定正式創立童子軍的具體時間為1912年2月25日。1944年6月，嚴家麟在關於童子軍創立的回憶中寫道:1910年，自己升入文華大學正科，並兼任文華書院的教員，此時又在學校青年會辦理幼童部事業；1911年，文華校長翟雅各和文華圖書館的創立者韋棣華女士，分別得到了一本英國和美國童子軍的小冊子，在仔細閱讀這類書籍後，自己兼取英、美童子軍各自優點，對文華書院幼童部中的三十多名兒童，采用童子軍的訓練方法，於是創設了文華童子軍，在辛亥革命期間，童子軍還參與了武漢起義多次戰役的救護工作，直至1911年12月23日，自己赴廬山牯牛嶺治病；1912年清帝退位，2月間學校復學，此時自己病愈，也下山返校，於2月25日集合全校師生於公書林舉行宣誓禮，文華童子軍正式成立。本次回憶表明，早在1911年，嚴家麟從本校校長和圖書館創立老師處獲得了童子軍方面的書籍後，在自學相關知識的基礎上，就已「按圖索驥」采用童子軍訓練方法，創設了童子軍，而且童子軍還參與了辛亥革命戰時服務工作。只是自己生病治愈，學校恢復教學秩序後，嚴家麟才召集師生舉行宣誓成立儀式，正式宣告文華童子軍成立，且具體時間是1912年2月25日。1948年，嚴家麟再一次回憶自己創立童子軍的情形時，仍主張是在自學童子軍有關書籍後，於1911年在本校青年會的幼童中，采用童子軍方法來訓練他們，而正式創立童子軍時間是1912年2月25日，方式是組織兒童「宣誓」入隊。在後兩次回憶中，嚴家麟創立文華童子軍的經過情形大體一致，兩次回憶均強調，在該校一名從事圖書管理的美國女老師影響下，嚴家麟開始涉獵童子軍教育方面的書籍，並對童子軍組織和教育感興趣，於是著手在學校幼童部中進行童子軍訓練了。此後，嚴家麟才召集兒童宣誓成立童子軍，只不過1944年回憶的時間與情節比1948年更為翔實和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