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精神與準則的復興(一)

添加時間:2018-10-13      瀏覽量:0

騎士是軍的人格形象,騎士精神則是童軍誓詞、銘言規律的重要來源。如前文所說,誓詞與規律是童軍教育的核心內容,其關系到是把童軍組織建基於「巖石」還是「沙地」之上的問題,類似於以一種什麽樣的「指導思想」來建立童軍。從教育精神和內容上看,騎士精神對童軍誓言和規律直接產生了重要影響。騎士精神復興於18世紀,後滲透於整個19世紀及20世紀初期,並受到當時社會的追捧。貝登堡曾以「騎士」亞瑟王的形象作為童軍的理想人格,稱童軍是當代「帝國的年輕騎士」,他們的共同理想是弘揚騎士精神:扶助弱者,英勇善戰,珍惜榮譽,隨時依照一定準則履行自己的義務。在童軍教練員的指示中,貝登堡認為,如有可能,童軍教育計劃的一個目的,就是要在我們之中「復活」一些過去的騎士準則,正如武士道精神對日本產生重影響一樣。在中世紀,騎士準則曾對英國民族的道德行為產生了深遠影響,但不幸的是,曾與我們朝夕相伴的騎士精神,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滅絕了,然而在日本,武士道精神卻被繼承了下來,並正在傳授給日本的兒童,以至於成了他們生活中的一種實實在在的品行。而且在其他國家,騎士精神與準則也以最好的效果在傳授給兒童。因此,童軍教育與其說是用紀律去約束兒童,不如說是教他們自律。正因為感嘆騎士精神的「缺失」和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永生」,貝登堡覺得有必要重新「復興」騎士準則的教育,並讓其在兒童心中生根發芽。

 

貝登堡認為,童軍教育的一系列活動除了教孩子們自律外,其他的紀律訓練都沒有。但是,貝登堡也清楚地認識到,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將更多的騎士精神科目教授給孩子們,並讓他們引起深入的思考。因此,他將「騎士準則」的不同品質歸結為以下三條:禮遇他人( Chivalry toOthers)、嚴於律己( Discipline of self)和自強不息( Self improvement),並對此著重加以強調。「禮遇他人」主要表現在,要有「遊俠」豪爽仗義的精神氣概,能樂於助人,尤其對婦女要謙恭有禮。「嚴於律己」,首先,要有榮譽至上和神聖的觀念;其次,必須服從紀律和命令;再次,要有勇氣和擔當精神,敢於面對各種危險與困難;最後,要有一副好脾氣,對於任何問題總要樂觀其成。「自強不息」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即精神上的宗教信仰和將「興趣」或手藝發展為「立業之道」,其最終指向則是獲得所謂成功。就「宗教信仰」而言,一是要通過自然研究來「體貼」上帝的存在和偉大;二是在實際行動中,以「日行一善」來踐行一名基督徒對上帝的義務。在貝登堡看來,一個人要想獲得成功,除了要具有以上所推崇的品質外,還應做好「準備」,並抓住機遇,再將興趣愛好發展為自己的職業,這樣他就離成功越來越近了。而在童軍教育過程中,貝登堡將以上騎士的精神與準則都貫穿在整個過程,「禮遇他人」被替換成「隨時扶助他人」「不取小費」「日行一善」等,「嚴於律己」被「自律」「榮譽」「服從」「勇氣」等所取代,「自強不息」被「盡義務於上帝」「節儉」「微笑面對困難」等所取代。

為加深對騎士文化與精神的理解和認同,貝登堡形象地用騎士與家臣的關系來比喻童軍小隊隊長與童軍。他認為,中世紀的騎士就猶如國家的「小隊領袖」,而跟隨他身帶武裝的家臣就猶如童軍」;反過來,童軍小隊隊長與童軍的關系,就很像「騎士」與「家臣」。為此,20世紀80年代,西方有學者揭示,在早期的童軍方案中,貝登堡曾設想,參加童軍計劃的每一名誌願者,應該在鄉村或城市訓練十人一隊的兒童,這正如中世紀的騎士常常與一群武裝的家臣一道,以培養他們的愛國主義和武器的使用,……如果能夠招募兩百名誌願者,那麽在短時間內就可以培養兩幹名童軍「家臣」,來保衛他們的祖國了。此方案表明,培養大批量的童軍,中世紀的騎士製度不僅成了可以采用的現成模式,而且其愛國主義精神也值得效法。出於對騎士精神和人物的崇拜,貝登堡將聖·喬治作為童軍的「保護神」,每年4月23日的「聖·喬治節」,還舉行相應的集會和升旗儀式,並以此作為紀念。而對照騎士與童軍的銘言和規律,我們便會發現,童軍教育在「銘言」與「規律」方面對騎士精神的繼承情形。

 

雖然貝登堡聲稱,童軍銘言來自於南非治安隊的格言,但在精神上它卻與騎士的銘言有驚人一致,至於童軍「準備」銘言與騎士「時刻準備」是否一脈相承,這還有待學術界探討。從表2-1可以看出,在形式上,童軍也具有騎士所遵循的銘言與規律,騎士規律實際上就是騎士宣誓時的誓詞,雖然我們很難在內容方面把童軍規律與騎士誓詞完全一—對應起來,但騎士「圓桌會議」所製定的應遵守的規則與義務,已經包含了「忠誠」「榮譽」「助人」「樂觀」等精神,這些都無一不在童軍規律中有所體現。正因為如此,在講述童軍教育中,貝登堡也承認:當你比較童軍的誓詞與義務時,你將會發現,它們與騎士亞瑟王的誓詞與義務如出一轍。貝登堡得出結論,童軍與騎士亞瑟王「圓桌會議」的騎士有著驚人的相似。貝登堡的講述與結論,從一個側面說明,童軍教育的誓詞與規律可以稱得上是騎士精神與準則的一種「復活」。

 

在此基礎上,我們進而分析將會發現,無論在形式還是在內容上,童軍的誓詞及規律與騎士精神的深厚關系還遠不止於此,它可以被看作是中世紀宗教文化精神的一種傳承。19世紀20年代,在《榮譽的巨石》一書中,迪格比就提出了騎士的十二美德,並將其簡略概括為:信仰、仁慈、正義、理智、謹慎、戒酒、堅定、真誠、自由、勤勉、樂觀、英勇。貝登堡曾聲稱,《榮譽的巨石》一書是其童軍教育的思想來源之一。而他在創立童軍的進程中,吸收其中的營養成分也在情理之中了。雖然單從這些條目很難看出騎士美德的濃厚宗教色彩,但從更早的騎士行為規範來看,宗教性質與義務的特點就十分明顯了。早在13世紀中葉,當選為羅馬國王的荷蘭伯爵威廉二世,被帶到因諾森教皇使節面前時,主教發表了「騎士是什麽」的著名演講。主教認為,作為一名真正的騎士,必須具備崇高的精神境界、寬闊的心胸,還要能慈悲為懷,如前所述,就是要能夠遵行騎士所信奉的十二條行為準則。由此可以看出,「十二準則」雖將「救濟弱者」「拒絕無理回報」「解救無辜」「服從權力」等要求列入其中,但很明顯「上帝」被置於至高無上的地位,規則中充滿著濃厚的宗教色彩和義務。在所有騎士規則中,最首要遵行的就是每天對自己敬慕的上帝表示自己的忠誠之意,亦即「敬畏上帝,敬重上帝,服務上帝」( To fear, Honour, and serve god),而其他規則只能是在此基礎上的延伸。所以,從文化內在的傳承性上看,童軍誓詞與規律是繼承和發揚了中世紀的騎士美德與規則。童軍誓詞的第一條就是「盡責於上帝和國王」,「上帝」置於「國王」之前,處於首要位置。這不僅與所有騎士規律置「上帝」為首位的規定相吻合,而且也是與騎士精神必須以其所相關的宗教信仰為自豪的宗教情結相關聯,更是長期以來「教權」高於「王權」的真實寫照。青少年教育成果的借鑒應該說,19世紀末20世紀初,除了青年會、童子團、救世軍等世界性的青少年組織外,美國的青少年組織也處於蓬勃發展的時期,這些青少年組織為貝登堡童軍的建立提供了鮮活的經驗。同時,剛剛興起的青少年研究理論成果,也是童軍教育重要的思想來源。